阿花本就是直性子人,剛才一通數落,氣出得差不多了。筆硯閣 m.biyange.net
又見老爹流淚,當即慌了,連忙上前,撫前胸捶後背,不停地安慰。
「爹,你哭什麼?別哭,別哭,咱們再想想辦法。」
「嗚……,能有什麼辦法?你姐夫那人你不是不知道,看著挺和善,要是硬起心腸來,比誰都狠。」
有的人就是這樣,他在哭的時候,千萬別安撫,越安撫越哭。奇怪的是,這種人還有一個毛病,在他生氣的時候,你更別安撫,越安撫越長本事。
對付這種人就一個辦法——不理。
只要不理他,他自己慢慢就不冤了,也沒脾氣了。
戴如風就是這樣的人。
阿花越是安撫,嘿,他哭得越厲害。
「爹,求人不如求已。如今,別的歪心思你也別動,先把孫氏母子接進府來,給她們個名分,這樣就堵住了御史的嘴。另外,得想辦法立功,只要你立了功,姐夫肯定會把官帽子還給你。」
「立功?還能立什麼功啊?官都沒了,手上沒人啊。」
「爹,你糊塗了?你不是有武功嗎?憑你的本事,廣州城除了皇上能治住你,還有人勝過你嗎?」
「那是,穿房越脊,入室竊香……,不不不,不對,爹是說,爹的輕功獨步天下,劍法海內無敵,『風清俊』的名號是白叫的?」戴如風提到武功,頓時眉飛色舞,開始吹噓起來。
哭是不哭了,不過,臉上還掛著淚珠。
這讓他的吹噓看起來有些滑稽。
「別吹了爹,什麼獨步天下、海內無敵?碰上我姐夫,你哪回沾到便宜了?」
「切,那是我女婿,我不捨得下手知道不?」
「行了,別吹了,快想想如何立功吧。我走了,沒空陪你吹牛……。」
阿花說完,起身走了。
「這是什麼閨女啊?有這麼說她親爹的嗎?」戴如風翻了翻白眼。
「立功,立功……。」隨後,他在書房裡來回踱步,開始琢磨如何立功,以挽回帝心。
「皇上說過這個楊蕙怡身份可疑,可惜沒有查到真憑實據。今日皇上本來是想去阿花那裡吃羊肉,為何剛剛走到『楊氏私房菜』,『大眼賊』和『疤瘌臉』就在那裡鬧事?是巧合嗎?」
「不,絕對不是。皇上看似無心的舉動,其實都有深意。按說,『大眼賊』和『疤瘌臉』冒犯了他,直接打殺了就是,為何還留他倆一命?顯然是有利用價值。也就是說,皇上已經想到了,『大眼賊』和『疤瘌臉』的出現絕非巧合,他要放長線釣大魚嗎?」
「假定楊蕙怡確是清人細作,那麼她苦心孤詣的接皇上,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。這回皇上帶了淑妃一同出來,又出現孫得富的事,楊蕙怡的目的沒有達到。那麼,她會善罷甘休嗎?」
「如果她繼續採取行動,她會怎麼做呢?」
分析到這裡,戴如風似乎感覺抓到了什麼。
「她會怎麼做呢?她會怎麼做呢?」
戴如風踱著步子,苦苦冥想。
「對了,她肯定會這麼做!只要我盯住她,那功勞不就來了嗎?」
戴如風想到一種可能,越想越有道理,眼睛漸漸亮了起來……。
朱由榔回到宮裡,發現太監們正在宮門和遊廊各處布置花燈,這才猛然想到「快過年了!」
想到過年,再想到自己來這個世上已經二年多了,這二年做的事確實不少,不但沒有生命之憂了,大明中興的希望也越來越大。
心情一下子好起來。
「不許傳戴如風罷官的事!」
朱由榔回頭吩咐一句。
「臣妾省得,皇上,您是怕賢妃娘娘知道吧?」陳皎茜進了宮,自然改了稱呼。
「是,她快生產了,別讓她為這事著急,動了胎氣可就不好了。」朱由榔答道。
「皇上,臣妾癸水走了十多天了,您發發慈悲,給茜兒一個孩子吧,行不行啊,皇上。」陳皎茜見朱由榔心情好了,上前挽住他的手,扭著身子撒嬌。
「好吧,今晚愛妃侍寢。」朱由榔看了熟水一眼,爽快地答應下來。
「太好了,皇上真是疼茜兒……。」
……
下晌,黃宗羲匆匆進宮,稟報審理「大眼賊」和「疤瘌臉」的事。
「啟奏陛下,『大眼賊』和『疤瘌臉』兩個人在『楊氏私房菜』店裡鬧事,的確是有人指使,也是早有預謀的。」黃宗羲道。
「審出指使之人了嗎?」
「回陛下,沒有。據二賊講,一個月之前有一個姓潘的陌生人找到他倆,給了他倆五十兩銀子,讓他倆在『楊氏』店附近全天等著,一旦姓潘的給他信號,就去店裡鬧事。今日皇上經過『楊氏』飯館之前,姓潘的就悄悄過來,命他倆去鬧事。」
「如此說來,朕一出宮,就有人盯上了?」
「應該如此。」
「接著講。」
「是。二賊講,這姓潘的全名、家住哪裡,都不許問,所以二賊只知道他姓潘,口音和身材像是北方人,別的一概不知。」
「接著查,看看能不能找到這個姓潘的。」
「遵旨。」
「楊氏的那個丫環和老烏是怎麼回事?誰做的手腳?」
「回陛下,臣不得不說,陛下慧眼如炬,臣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。您看得一點沒錯,丫環梅香和她的老僕叫老烏的,的確是有人給他們造了假。做手腳之人乃是廣州知府衙門戶房一個書吏,叫田成興。臣暫時查到這裡,未得陛下旨意,不敢打草驚蛇。」
「好,太沖,做得好,密查,不到萬不得已,不要打草驚蛇。」
「遵旨。」
「治安局內部要整頓。朕設立治安局之初衷,是綏靖地面,是為百姓服務的,不能把地痞流氓合法化。戴如風深失朕望,他根本沒有將朕『以民為本』這一根本治國方略理解透。你好生做去,把治安局的風氣正一正,把那些披著合法外衣欺民害民的衙役,堅決剔除出去!」
「是,臣一定不負陛下厚望。陛下,臣以為戴如風雖有失察之罪,但畢竟有功於國,治安局的建立他是付出心血的,是不是懲戒太過了些?以臣愚見,可否令他戴罪立功?」
「太沖,朕知道你在擔心什麼。無妨,朕心裡有數。他就是太飄了,先涼他一陣子再說。」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