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前那名心動的女孩竟然是第一個走出來的人。
忍著心中的忐忑和恐懼,她走到於老魔面前盈盈跪倒,神色恭敬。
「弟子願拜在師尊座下修行,懇請師尊收錄門牆。」
「好!」
於老魔哈哈大笑,袍袖一拂,便有一股清風將其托起,目光毫無避諱地上下打量一番,贊道:「是個不錯的坯子!待老祖養好傷勢,和你雙修一番,那其中的好處,你終生受用不盡!」
「恩,既然你如此乖巧,老祖倒是得拿一點什麼出來了。」
想了一想,從懷中取出一枚丹藥來,交到那女子手上,「這是聚靈丹,對你入門鍊氣期有極大幫助,收好了!」
「多謝師尊賞賜!」
那女子喜出望外,早把什麼五行劍宗拋在腦後,俏生生地立在於老魔身後,儼然以合歡宗弟子自居。
至於雙修什麼的……罷了!
兩眼一閉,就當被鬼壓身了唄,又有什麼了不起的。
人在作出一些原本並不情願的選擇之後,總會千方百計地為自己找一個聽上去比較合理的理由。殊不知這樣的理由看在別人眼中,是那樣的可笑和無恥。
此刻方知於副宗主的良苦用心!
躺倒在地似乎已經連眼睛都閉上了的方銳,對場上的情景其實半分也沒有落下。
這等心性,就算天級天賦,也只是靈界未來的劫難!
五行劍宗若是僅憑天賦判斷,對其認真培養,不成材也還罷了,若是真的修煉有成,反而是宗門的天大恥辱!
原來之前……都是我們大錯特錯了麼……
「你們幾個呢?」
收下了一個女孩,於老魔似乎並不滿足,眼神繼續向剩餘的幾人望去,威脅之意甚為明顯。
可其他的女孩子總還有羞恥之心,哪裡願意就此落入魔掌,任由褻玩?
畏縮著後退幾步,可平頂山一共也就這麼大,還能退到哪裡去……
「要老祖我親自動手麼?」
於老魔臉色一沉,作勢欲撲,卻似乎是引動了體內傷勢,身形一個趔趄,險些就要摔倒。
「他也不行了!咱們一起上,幹掉這個魔頭!」
終於有人振臂一呼,咬著牙高喝道:「都是帶把的爺們,就這麼看著他欺辱同行的女人?」
說話者,陳守元。
雖然連連被測出不受待見的資質,可陳守元受家族多年培養,終究沒有屈服於淫威之下。
可他連連呼喝了幾聲,也沒有得到任何應和,心中失望,霍然回頭,竟是獨自面對高不可攀的合歡宗宗主。
「小子!你有種啊?」
於老魔目光陰鷙,牢牢地盯在這個出頭鳥身上,冷笑道:「想必是視死如歸的了?」
「邪魔外道,人人得而誅之!」
儘管只有一人,面對恐怖威壓,卻是夷然不懼,陳守元一不做二不休,索性怒喝道:「天理昭彰,總不會任惡人逍遙!陳某縱然勢單力孤,今日也要除魔衛道!」
「哈哈哈,好一個除魔衛道!」
於老魔不屑大笑,一字一句,都打在所有少年的心上,「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,連真正的靈界規則都還不明白,除的什麼魔,衛的什麼道?」
「你這不是衛道,是死道!」
一隻手依然長劍拄地,顯示出傷勢沉重,另一隻手輕輕揮動,便有數枚青色的小劍憑空凝形,閃念間便向陳守元齊射過去。
陳守元雖然一身武藝,卻怎敵修士術法,登時閃避不及,被七柄小劍同時透體而過,哼也沒哼一聲,就仆倒在塵埃中,鮮血染紅了身下的土地。
滿場寂靜,鴉雀無聲……
這分明是順我者昌,逆我者亡的節奏。
站在於老魔身後的女子,手中依然捏著令眾人眼紅的聚靈丹。而膽敢逆風而動的陳守元,恐怕已經魂飛天外。
順從,還是反抗?這似乎已經是一個不難選擇的問題。
剩餘的四名少女當中,有兩人含著淚水,不情不願地走過來,畢竟還是選擇了屈服。
畢竟,生命對於每個人來說,只有一次。
照例發放一枚聚靈丹,於老魔這次索性不再說話,只是面容冷肅地盯著剩餘的兩名女子。
而男性少年們,此刻大多已經抱著事不關己的心態,紛紛走到一旁,低著頭不敢面對那僅有的兩名未曾順服的女伴。
此刻膽敢與於老魔正面相對的,除了兩個女孩之外,便只剩下四名男性少年,不曾退在一邊。
「你們四個什麼意思?還不快快給老祖滾蛋?我不是說了,只收女孩,男人不感興趣!」
於老魔似乎饒有興味地看了看顯得很單薄的四男兩女,邪笑著開口。
「她們倆若是從了你,我也不敢幹涉。若是她們不願意,你……不可以強行帶走!」
一個少年咬著牙,大著膽子開口,身旁的三人也紛紛點頭,表示了同樣的意圖。
兩名少女淚眼婆娑,十分感激地望著這四個幾乎是為了她們敢拼死命的少年,雖然不及陳守元那般一腔正氣,能在這個時候面對魔頭的滔天凶威,已經算是頗為不易。
「哦?」
於老魔輕輕笑了,「不可以用強?就憑你們幾個,擋得住我麼?」
「擋不住……」
為首的那名少年似乎有些泄氣,面對舉手間就能將其化為冰冷屍首的強大存在,實在談不上信心去戰而勝之,儘管對方傷勢沉重。
「也要擋!」
可是接下來的一句,畢竟還是斬釘截鐵般地斷喝出口,再無半分猶豫難決的情緒。
人生在世,有所不為。既然選擇了去做,何必再畏手畏腳!
隨著他這一聲怒吼,六名僅存的少年,四男兩女,同時撲將過來,七手八腳地向於老魔發動了或許很可笑的攻擊。
這六人,曾經學過武功的僅有兩人。那個領頭的少年甚至是從未習武,僅憑著熱血和一身凡俗的力量,便悍然衝擊合歡宗宗主。
「這幾個傻-逼,死定了!」
早早就切換為看戲模式的少年們似乎漠不關心,反而對這樣的行為嗤之以鼻。
他們當中,自然不乏自幼苦修武藝的,若論本身戰鬥力,比這個強出頭的笨蛋自忖強了不知多少!
可是,送死的事,何必這麼上杆子去爭搶?
自古識時務者為俊傑,這般白白送命,又能濟得什麼事?
還是老子聰明,不去拿雞蛋碰石頭。
哼!又不是我的女人、我的妹子,何必這般上心……
還是那句話,人在作出一些原本並不情願的選擇之後,總會千方百計地為自己找一個聽上去比較合理的理由。
其實就以他們這種趨利避害,膽小怯懦的性子,哪怕真的是他們的伴侶和親人大難臨頭,也同樣有新的理由置之不理。
可是下一刻,令他們目瞪口呆,完全看不懂的一幕,就這麼出現在眼前。
強大無匹,揮手間足以將這近百少年盡數屠戮的合歡宗宗主於老魔,被那領頭的少年虛浮無力的一拳正中前胸,大笑著竟被擊倒。
隨後,龐大的身軀竟然急劇縮小,甚至連頭上的銀髮也漸漸變黑、臉上的皺紋也消失不見……
活脫脫的一個龐大老者,竟然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,變作了比他們大不了幾歲的翩翩少年。
我勒個去啊!
這尼瑪是傳說中的返老還童拳?
高手在民間啊!
驚呼聲從每個人口中響起,其中最尖銳高亢,不可置信的,則是親手打出這一拳的那名領頭少年。
我這一拳……這麼牛逼??
剎那間竟然想起了自己老來得子,已經白髮蒼蒼的老爹,整日裡傷感年華老去不復青春。
現在看來,自己早該揍他一頓啊,這說不定就什麼都解決了……
「你叫什麼名字?」
於生將雲深不知處的神通斂去,站直了身體,向面前那個不知所措的少年溫言問道。
今日一切,自然都是於生這個新鮮副宗主想出來的局面。
一切鬥法、受傷、死亡、流血,全都是虛假的幻術!
真實目的,是藉助合歡宗宗主這樣一個強大的存在,來考驗今日入門弟子的心性,而結果,此刻已經清清楚楚。
「我叫蘇明晨。」
那少年先是茫然無措,隨後看到之前重傷甚至已經瀕死的方銳、木傳仁等人此時已經紛紛站起身形,什麼鮮血飛濺、什麼身體重傷,統統消失不見,仿佛剛才經歷的,只是一場夢境。
心中隱然有所明悟,繼而便是無可抑制的狂喜,連忙一躬身,恭敬回答。
「不錯。」
於生微微一笑,屈指彈出一股靈氣,正中還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陳守元身上。
後者呻-吟一聲,掙扎著站起身來,身下的鮮血竟然也漸漸虛化,最終不見半點蹤影。
「這是……怎麼了?於老魔哪去了?」
這是陳守元醒來後的第一句問話。
「哈哈哈哈!」
於生仰天長笑,笑聲中充滿了欣賞和歡愉。
「諸位,重新認識一下吧!」
這句話說完,於生笑聲微收,聲音中帶上了嚴肅和認真。
「本人於生,忝為五行劍宗副宗主。今日入門儀式,該當由本人主持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