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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儘管要求人，但長孫榮仍然不理解。為什麼武士彠要帶著自己，親自來拜訪這麼一個胡商。胡商算什麼東西，不過是一屆商賈而已。自己可是貴族，大唐皇后娘娘是自己的親堂姐。

    不過看到了這位阿普杜樂之後，長孫榮理解了。這哪是人吶，這就是一堆肉山，成了精的八爪魚穿著衣服。

    儘管對於胡人的奢華有了充分的心理準備，但長孫榮還是被驚著了。綠色的綢緞帽子上，鑲嵌滿了各色的寶石。滿是肥肉的臉上，眼睛小的好像筷子在饅頭上戳了兩個窟窿。皮膚沒有絲毫褶皺，被肥肉撐得幾乎發亮。鬍子打著捲兒，還是紅色的。鼻子這東西似乎被肥肉給填平了，反正長孫榮是沒怎麼看到，只看到兩個窟窿眼裡面滿是鼻毛。

    耳朵很有特點，巨大的招風耳朵可以當扇子使。也得虧耳朵很大，不然在濃密的毛髮掩蓋下，根本不可能看見這對耳朵。

    身上穿著紫色的蜀錦袍子，上面嵌滿了各色的珍珠寶石。最讓人吃驚的是，袍子的下擺居然墜滿了赤紅色的珊瑚掛件兒。跟那雙淡藍色的皮鞋，形成了鮮明的反差。

    很難說，這東西到底是不是一個人。反正長孫榮覺得，這東西是某種妖怪的可能性很大。

    看到了武士彠，胡人一咧嘴發出了刺耳的笑聲。聽起來，好像是一頭大叫驢。也就是這笑聲，讓長孫榮看清楚了他隱藏在濃密鬍子中間的嘴。還好，嘴裡沒有獠牙一類的東西，不然長孫榮會在第一時間幹掉他。

    說了一連串兒的胡語，長孫榮一句也沒聽明白。看看身邊一臉微笑的武士彠，這貨看起來也沒聽明白。

    「尊敬的國公，長孫公子！我家主人歡迎您二位貴人的到來，他已經準備好了最香醇的美酒，最甜美的食物和最美麗的處女招待二位。」一個做漢人打扮的胡人躬身說道。

    這傢伙各自不高，同樣穿著蜀錦袍子，不過卻是一身的金色。連帽子靴子都是金色，站在那裡就是一個小金人兒。

    這種土豪金很傻，不過長孫榮還是覺得，比那位喜歡戴綠帽子的阿普杜樂時尚多了。不過這傢伙的大唐官話說得非常地道，不看長相還以為是長安人。

    看到長孫榮在看他，小金人兒不緊不慢的說道：「忘記自我介紹，小人是阿普杜樂先生的管事，長孫公子叫我阿杜就好。」

    「嗯！」長孫榮鼻子裡面哼了一聲，他很想試試剛剛提到的美酒，美食，當然還有胡人的處女。

    「啪」「啪」阿杜拍了兩下巴掌，立刻從後面湧出了數十名穿著紗衣的美女。全都是胡姬，頭髮呈現各種各樣的顏色。臉被紗巾遮住，看不清面孔。只能看到她們的眼睛都很大，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，顯得極為靈動。是個男人在這種眼神兒的關注下，都會慾念大動。

    長孫榮沒有絲毫的慾念，這讓他很震驚。用意關注了一下小兄弟，發現這傢伙沒有絲毫反應。估計是這幾天連續作戰，操勞過度導致的。

    在他進行自我安慰的時候，已經有幾名胡姬走到跟前。溫熱的手帕在長孫榮的臉上不斷的摩擦，淨面洗手就差給洗腳了。

    接著就是各種時令的果子被端在案几上，玻璃杯裡面的葡萄娘好像寶石一樣，兩塊冰魚仍進去。立刻覺得涼意席席，喝一口下去通體舒坦。再沒有在大熱天裡面，來一杯冰鎮葡萄娘更讓人愜意的事情了。

    烤乳羊，蒸乳豬被整個的端上了。長孫榮覺得，鬍子就他娘的把這兩樣東西的作法弄反了。食物還在不停點兒的端上來，很快長孫榮覺得自己的知識已經不足矣理解眼前的東西。儘管身為紈絝吃過見過，但對烤鱷魚這種東西，長孫榮還是敬謝不敏。

    穿著紗衣的胡姬開始翩翩起舞，沒啥看頭。反正就是一群露皮露肉的女人，在一起胡亂的扭動腰肢。除了顯擺一下肚臍眼兒之外，就是那一圈圈兒的肥肉蕩來蕩去。唯一的優點或許就是，皮膚挺白的。

    阿普杜樂放肆的大笑著，長孫榮越發覺得這傢伙就是驢變的，還是肥驢。嘴裡不斷說那些鬼都聽不懂的鬍子話，端起手裡的酒杯不斷敬酒。

    長孫榮很懷疑，這傢伙的四肢已經蛻化掉了。敬酒的是他，端酒杯的確是身邊美女。而且這傢伙從來不自己拿吃的，都是靠身邊的兩名美女一口一口的餵。其過程有些像填鴨，隱藏在濃密鬍鬚中的嘴就像是個無底洞。不管仍進去多少食物，都會飛快消失。

    「應國公，長孫公子！請！」相比之下，阿杜就斯文多了。端起酒杯，對著長孫榮敬酒，同樣滿是鬍鬚的臉上，帶著真誠的微笑。長孫榮寧願相信，他就是阿普杜樂！

    「不知道二位貴人來見我家主人有什麼事情，您也看見了，我家主人不會大唐話。您二位說的他聽不懂，他說的您二位也聽不懂。如果二位貴人有什麼吩咐，儘管找小人就是。小人一定盡力，幫二位貴人辦好。」喝了一杯酒，阿杜恭敬的說道。

    「你這人倒是曉事禮，我與應國公做的什麼生意你清楚。現在我們想做大一些，將江南的蠶絲生意全部壟斷。可……！」看了一眼武士彠，長孫榮也不墨跡，單刀直入道：「可這錢財上出了一些問題，我們想邀請你家主人入一股。股份一成，出資一百萬貫錢。」

    「呵！呵！長孫公子，您是貴人怎麼跟小人開這種玩笑。雖然我們來自異域，但也知道大唐剛剛頒布了法令。今後我們跟大唐做生意，只能通過市舶司來做。這入股的事情，可是公然違抗大唐皇帝陛下的諭令。長孫公子，咱們遠日無冤近日無讎，為何要致我們主僕於死地，這……！」阿杜的一番話，說得長孫榮臉色一紅。

    本想著這胡人遠道而來，不知道大唐律令。趁著這機會，好好忽悠他們一把。至於一成的股份，到時候分他多少就是多少。如果敢說半個不字，憑藉私自參股大唐生意這一條，就能要了他們的命。

    卻沒想到，這鬍子鬼精鬼精的，一眼就將長孫榮的計謀看個清楚明白。他娘的，這世界的傻子都哪去了。豬一樣的傢伙，居然有這麼精明的管事。這還讓人怎麼搞陰謀詭計！

    「咳……！長孫公子不在朝廷任職，所以陛下的諭令他可能還不知道。」武士彠看到長孫榮尷尬，連忙給打圓場。這種紈絝就喜歡耍小聰明，入股的事情事前跟們沒跟自己商量。你以為只有你是聰明人，別人都是傻子？

    「原來如此！原來如此！呵！呵！」阿杜「呵」「呵」笑了兩聲，玩味的看著長孫榮。

    「生絲的生意是真的，不過既然礙於陛下政令你們無法入股。那麼借貸是不違反朝廷律令的，本國公與長孫公子欲向貴主人借八十萬貫銅錢。不知道阿杜管事能不能做這個主！」看到長孫榮紅著臉不說話，武士彠只能光膀子上。沒辦法，誰讓自己找了一個自以為是的豬隊友。

    「國公大人，您也知道八十萬貫不是小數目。即便是我家主人，想要籌措也是有些困難。有兩件事情小人想問清楚些！」阿杜愣了一下，似乎也被這龐大的數字嚇住。

    「阿杜管事請講！」

    「國公大人，動用這麼多錢，這利息到底怎麼個算法。第二，你們拿什麼東西作為抵押。」

    武士彠與長孫榮對視了一眼，果然問道了這件事情。武士彠答道：「借款兩個月，月息五分。抵押嘛……！我們可以拿市舶司厘銀作為抵押！」

    「市舶司厘銀！國公大人，此事可當真？」聽了這話，阿杜眼仁一縮。市舶司的厘銀，可以說是日進斗金。用這東西作為抵押，還真是沒有一丁點兒的風險。

    「當然當真，我武士彠貴為大唐應國公，豈能沒有一點兒信譽？」武士彠見到阿杜不信，有些不悅的說道。

    「國公大人不要生氣，這樣大的數目，小人也不得不謹慎。既然國公大人張口，小人也不瞞您。八十萬貫錢，需要籌措。您也知道，這麼多錢我們也不可能隨身帶著。需要從廣州運來，如果走水路的話，只怕是要二十天到一個月。加上信使去廣州的時間，四十天已經是極限。」

    武士彠和長孫榮對望了一眼，這個時間有些不能接受。畢竟秋蠶收購就這麼短的時間，只要到了十一月，就沒什麼秋蠶了。現在已經是九月，這等四十天黃花菜都涼了。可阿杜說得也在理，誰能把八十萬貫錢帶在身上。

    「四十天沒問題，你繼續說。」長孫榮的話，讓武士彠震驚不已。可現在又不能阻攔他，只能是等著看阿杜如何回答。

    「第二條就是……！呃……！我們要與應國公和長孫公子簽訂正式的契約。不是不相信二位，畢竟是這麼大一筆錢。白紙黑字寫明白比較好！文書一式三份，我們各保存一份。三方要簽字畫押，應國公要用印，以保證契約的效力。」

    「不行！」阿杜的話音未落，武士彠就站了起來。讓他簽字畫押也就算了，還得用印。這萬一今後有什麼問題，簽字畫押可以賴。可自己的應國公大印是賴不掉的，真要找到自己頭上，後果堪輿！

    「行！」一旁的長孫榮卻一把拉住武士彠，快速的答應了阿杜。

    「長孫……！」武士彠急了，掙扎著想站起來。

    「稍安勿躁，聽他怎麼說。」長孫榮對著武士彠使了個眼色，武士彠氣呼呼的坐了下來。心裡打定主意，不管怎樣這個印絕對不能蓋。

    「好，事不過三。這最後一個條件就是……月息要六分利。如果二位答應，便可起草契約。我向二位保證，四十天之後你們就能拿到八十萬貫錢。不過利息，就要從今天開始算起。」阿杜狡黠的一笑，還對著武士彠欠了欠身。

    「豈有此理！」武士彠忍不住了，八十萬貫錢月息六分。這四十天是多少錢，他也曾經是商賈，做生意卻也沒黑心到這種程度。

    「沒問題！我們即刻可以起草契約，我的印信隨身帶著。應國公的印信，卻是不方便帶在身上。今日下午，你就可以去應國公府與我們簽訂契約。廣州的錢，越快到越好。」武士彠暴跳如雷，長孫榮卻一口答應下來。

    「你……！」武士彠不想再坐下去，站起身來就往外走。

    「告辭！記得下午來應國公府簽訂契約。」看到武士彠怒氣沖沖的出去，長孫榮也站了起來，囑咐了阿杜一聲，就追著武士彠出來。

    「這種事情你也敢答應？不管怎樣誰願意簽誰簽，老夫絕對不簽這個字，也絕對不會用印。」武士彠氣吼吼的道。

    「應國公，不要氣！你想想，只要咱們能夠壟斷江南的蠶絲生意，這裡面的利潤到底有多大！為了這場富貴，怎麼可能不但一些干係。」

    「可廣州來的錢路上要四十天，錢到了還能收幾天。到時候咱們賺的錢，可能還不夠給他們的利息。那可是月息六分，六分利啊！印子錢也沒這麼黑的！」

    「呵！呵！應國公這就不知道了，我家在長安乾的就是放印子錢。六分利已經很厚道了，如果是我家這種借貸至少是要八分利的。」

    「你……！」武士彠顫抖著手指說不出話來，月息八分，這是把老百姓敲骨吸髓的利息，也虧他們幹得出來。也不知道長安城，有多少人被他們邳國公府逼得家破人亡。

    「我倒是有個主意！不如咱們先用市舶司厘銀墊付，這樣一來咱們就不用耽誤那麼長的時間。現在時間，可是等不得人！」

    「不行，絕對不行。市舶司厘銀一旦出了問題，老夫這顆項上人頭可就被摘了去，不行，絕對不行。」武士彠一聽，立刻暴吼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