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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「這是什麼？」

    傅元安與鳳雲昔一起往前時，發現她手中拿著一個盒子，不禁出口問。筆神閣 bishenge.com

    鳳雲昔端起盒子，說「能讓百鬼臣服的毒藥。」

    「什麼？」

    傅元安有些怔。

    鳳雲昔玉手輕撫盒面，「我能做的，只有這些。只要他碰上皇室，一定會陷入過往的種種……那時候，他就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殺人。」

    傅元安擰緊了眉，試探道「你是說夜王。」

    鳳雲昔苦笑不語。

    傅元安皺緊了眉頭「原來那些話是真的。」

    秦慎微的弱點被挖出來，消息遠傳，自然傳到了青郡去了。

    鳳雲昔低首，似乎笑了那麼一下。

    「你沒事吧。」

    傅元安有些擔心，鳳雲昔這個樣子，有點不正常。

    鳳雲昔搖頭，抬目遙望遠方。

    烽火不熄，他就不會從中抽身。

    手不禁捏緊了些。

    只要人死燈滅，所有的一切都會歸於平靜。

    「我只想他回家。」

    「什麼？」傅元安沒聽清。

    鳳雲昔神情微震，突然站了起來，喊道「停。」

    前行的隊伍停止了前進。

    「王妃？」

    洪九趕緊從前面跑回來，用眼神詢問。

    鳳雲昔道「你帶著人先行一步。」

    「王妃，屬下答應過王爺，一定護著您的周全。請恕屬下不能答應，王妃前往，屬下已是冒了極大的險，請您莫要再為難屬下。」

    鳳雲昔捏緊了手中的盒子，心中不安更甚。

    重重回吸了一口氣，沉聲道「那就加快速度。」

    她怕等不及。

    傅元安見她如此，上來道「我帶著傅家的人先行一步，你，慢慢來……」視線落在她的腹部上，「你有身子在，不宜大動。你想要做什麼，我替你做。」

    對上傅元安的眼，鳳雲昔扼了扼腕，將手中的東西給了他，「這東西能令聞者瞬間昏迷無知覺，但這只是針對意志不堅的人。輕些能讓人酥軟無力，你尋個好方位，弒百萬雄獅不在話下……你明白我的意思嗎。」

    傅元安神情一震，倏忽盯住她。

    接過盒子的剎那，微顫。

    這是何物，如何大的殺傷力。

    雖不致死。

    可一旦百萬大軍也被迷暈過去，提刀殺人不過是頃刻間。

    鳳雲昔知道他心想什麼，卻顧不得那麼多，「元安，我只要他平安，別的顧不及了。」

    「我明白了，」傅元安收好盒子，末了，又問「這些人真的只會被迷暈？」

    鳳雲昔笑道「能迷暈他們半個時辰，足夠了。」

    傅元安定定盯著鳳雲昔半晌道「我信你。」

    拿著盒子，傅元安帶著傅家的人，速速前去。

    鳳雲昔看著遠去的人，鬆了口氣。

    「王妃，既然傅家的人已經過去，那我們是不是就在此等候？」洪九並不希望鳳雲昔以這樣的身體去湊熱鬧。

    況且，這樣的熱鬧可不好看。

    鳳雲昔沒答應，「我不放心。」

    洪九沒轍。

    縱然身體有千傷萬傷，也不能阻止殺戮。

    炙熱的血拋灑，埋入萬枯骨堆。

    腳下的屍體一點一點的堆高，秦慎微也沒有那個知覺。

    周圍的吶喊聲被淹沒，呼吸充斥著濃濃的腥味。

    秦慎微一人殺向齊涙，已經耗費了太多的精神力。

    齊涙恨得牙癢，被秦慎微追著打，這滋味還是頭回嘗試。

    百萬雄獅面前，竟然讓他一人衝殺了過來。

    身後還帶了一條長長的尾巴，齊涙後悔沒有第一個先將秦慎微給解決了。

    「噗！」

    天空突然炸開一道光亮，很淺很淡，聲音輕得不可聞，也不能讓這烏煙瘴氣的殺場注意到上空的變化。

    後方有人倒地不起。

    距離得太遠，根本就沒有人及時注意到這詭異的現象。

    鳳凜被齊紅葉纏上，身體的餘毒又加劇，神醫門的人又直逼而來。

    在用毒高手面前，他們無法進退。

    只能迎擊。

    「噗。」

    擋在齊紅葉和神醫門的人面前，鳳凜受重擊之下，無法忍受，一口血噴出。

    蕭政頓時就紅了眼，劍氣橫掃。

    扶住鳳凜急退。

    齊紅葉被劍氣所傷，卻不肯放棄擊殺蕭政。

    見鳳凜受傷，她怒得眼眶發紅。

    一副不要命的攻擊上來，蕭政帶著受傷的鳳凜，應付周圍的人，現在還要對付齊紅葉這個瘋子。

    「長寧。」

    感覺肩頭一熱，蕭政側目。

    發現鳳凜吐的都是黑血，明顯是中毒過深了。

    「長寧……」

    蕭政嘶啞的大吼。

    鳳凜卻已經聽不見了，勉強睜開些眼，看到他焦急絕望的神情，嘴張了張，說不出一句話。

    「噗嗤！」

    一道奇怪的聲音再次從上空迴響，剛才還在衝殺的大軍，像是滅害蟲般，藥水味一撒，片片倒地不起。

    詭異的一幕，短瞬間讓還能站著的人愣住在當場。

    「這是？」

    齊涙正與秦慎微對招，突然發現自己身邊的人全部倒地不起，毫無徵兆。

    詭異的畫面，甚為駭人。

    秦慎微猛地抬頭，朝著一個方向掃去。

    意志堅者，能站立的也只有上萬人左右。

    而此時，卻無人敢動。

    他們能確認的是，身邊的人不是暈過去就是軟而無力。

    能站著的人，也被嚇到了。

    「王爺，是王妃！」

    彧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鳳雲昔，這簡直就如神力般力挽狂瀾。

    齊涙瘋了般的大吼，「不可能，絕不可能。起來，都給我起來……」眼看著就要成功了，瞬間扭轉的乾坤讓齊涙發了瘋般大吼大叫，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。

    天下毒術再厲害，也沒有可能做到這一步。

    一定是有什麼地方不對，他齊家絕對不能敗在一個不知名的東西手裡。

    秦慎微冷笑，提劍就殺。

    眼下這情況，正合他意。

    齊涙身邊能動的人，驚得跳出來擋在前面，彧風他們也不慢，同時出手。

    大軍倒，但兩方仍舊不止的殺戮。

    「秦慎微，我要殺了你，」齊涙怨怒暴起。

    秦慎微眼冷如霜，對齊涙的暴起興味的一勾唇，「那就使出你的看家本領，叫本王見識見識一下齊少主的能耐。」

    諷刺意味十足的話再次刺激到了齊涙，攻招更猛，更狠。

    秦慎微面對一個暴起的敵人，也是遊刃有餘的應招。

    百來招，齊涙被秦慎微狠狠的輾壓，毫無還手餘地。

    齊涙怒吼，他不甘。

    不甘就這麼輸了。

    前面所有的利都偏向他齊家，只欠一東風。

    局面突然扭轉，讓他難以接受。

    齊少主被壓制在手中，齊家的其他人就不敢動了。

    秦慎微揚手就是一掌，打得齊涙眼白都翻了，狠摔在地上，濺起簇簇塵埃。

    齊涙抹著嘴角的血，撐手在地上，用力的笑了起來。

    「你已經輸了。」

    秦慎微站在他面前，吐字冰冷。

    「沒想到……真沒想到……我齊涙會輸在你的手中。」

    「不是本王。」秦慎微冷聲道「是輸給了你自己。」

    已經不重要了。

    齊家大勢已去，這數百年來的根基就毀在了他齊涙的手中。

    所有人都止了戰。

    世界安靜了。

    他們卻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。

    其實，誰也沒有贏，誰也沒有輸。

    秦慎微握著劍，轉身。

    冰涼的視線，落在蕭政的身上。

    這麼多年以來，他都活在過去，想要殺了皇室泄狠。

    就算是犯了病，潛意識裡還是很抗拒那些以往有關的人和事。

    一旦觸碰，就是毀天滅地。

    秦慎微握緊了手中劍柄，現在只要他往前一步，就能了了多年心結。

    鳳凜的倒下，讓這一切都變得不一樣。

    蕭政徹底的崩潰了。

    鳳凜長年爭戰，為了蒼南，為了蕭政，受的傷害太多太多……

    不管來自齊家的還是各路勢力的，他都獨自一人承受了下來。

    鳳凜用一絲氣力，支撐著自己。

    但他自己明白，自己已油盡燈枯。

    他努力抬眼看蕭政，又扭頭去看秦慎微，剛一開口，烏黑吐出。

    緩過勁來，只聞他啞聲開口「秦慎微……用我的命換他的命……可否……」

    秦慎微捏緊劍柄幾分，抿著冰冷的唇，目光無一絲波動。

    「鳳長寧……」蕭政的身體在顫抖，「你要拋下我？」

    「可否！」

    鳳凜氣一提，聲音突然大了些。

    秦慎微鳳眸微眯，一步一步走了過來，「你死，他也會死，又何必。」

    鳳凜身體狠狠的一顫，垂頭下來，有血從他的眼角處滑落，仿若紅淚。

    「蕭長風……別死……我受不了，別讓我下了地獄也不能安寧……我死，你活……我們，從此……分道揚鑣……」

    蕭政的臉瞬間青白交加，眼如萬刀鋒橫殺的絕望。

    鳳凜抬頭，那眼靜如死寂，說出來的話卻如冰凌刺下來那樣銳利的疼。

    「蕭政，我鳳凜從未想過接受你，你碰我一下……我……都覺得噁心。」

    蕭政那雙眼睜大，指甲猛地掐入掌間，卻抵不住一陣陣從心底聳出的尖銳痛楚。

    「我一直在利用你……」鳳凜一個字一個字的向外吐，「別再纏著我。」

    蕭政慘澹的笑，「長寧……你死了，我也會纏著你，既然你要推開我，是不是這個皇帝我就不必做了？就算你覺得噁心，我也要生生世世纏著你……我不在乎。」

    他慢慢伸手過來，扶住已經沒有力氣支撐自己的鳳凜，繼續說「你不要我，我就屠了你辛辛苦苦守著的天下。鳳凜，我什麼都可以依了你，唯獨這個不行的……真的不行……」

    喉嚨吞著燃燒的火炭，喘息燎出的疼痛叫他想嚎叫，想慘呼……

    鳳凜最終還是沒能將自己最無情的話吐出來，他捨不得啊。

    他真的好累。

    想要靠著他，沉沉睡去。

    齊紅葉無聲的哭笑著，看著他們為彼此死活，覺得自己這一生就是個大笑話。

    鳳雲城上來，扶起齊紅葉，眼神複雜，「母親。」

    齊紅葉像是無生命了般，只知笑。

    淒涼得讓人不忍。

    鳳雲城將齊紅葉交給了身後的屬下，來到秦慎微對面，死盯著。

    蕭政扶著鳳凜，將自己的真氣一股惱的送進鳳凜的身體裡。

    想要用一己之力救回已經油盡燈枯的鳳凜。

    如果此時秦慎微動手，就能將他們一起殺死，天下間的權力，唯他使喚。

    緊緊捏著劍柄，卻遲遲沒有動手。

    一隻白玉微涼的手伸了過來，按在了秦慎微滿是腥血的手上，秦慎微渾身一震，猛地回頭。

    眼前，是鳳雲昔的溫柔。

    她朝自己輕輕搖頭，在這樣腥臭味滿天的場面，突然走出這麼一位乾淨的絕世女子。

    任誰都會陷入一種恍惚感。

    鳳雲昔輕聲道「王爺，你太累了，先歇一歇。」

    「昔兒，」秦慎微啞聲喚道。

    「王爺，他是我的父親，我該救他。」

    秦慎微重重閉住了眼，睜開時，深深盯著她，「我知道。」

    「多謝。」

    鳳雲昔知道他這是答應不會動手，這才轉身過來，那隻手按住了蕭政的動作。

    「皇上這樣做，徒勞無功罷了，就如上一次一樣……越是吸收真氣，越是亂他心脈。皇上想讓他自爆而亡就繼續……」

    蕭政猛地撤手，盯著鳳雲昔，嘶啞低吼，「救他。」

    鳳雲昔道「我就是為了這個來，」說著，她的手已經搭上了鳳凜的手腕。

    眉頭緊擰。

    鳳雲昔的表情落在蕭政的眼中，如同一記悶雷，炸得他原地僵硬無法動彈。

    鳳雲昔撤回手，一臉凝重，「他的情況已經惡化，我也無能為力。」

    「無能為力？」

    蕭政呼吸一堵，一個仰起，險些後摔了出去。

    人往前，一大口血吐了出來。

    這是傷得太深重了。

    鳳雲昔說「父親生前說過，只想一個人走，皇上請成全了他。」

    「怎麼會沒有辦法，你如此能耐，為什麼不救他……你能救他為什麼不救，可是因為這個小子，你連自己的父親也可以背叛，鳳雲昔，你不救他，朕就殺了他……」

    蕭政暴走，渾身戾氣爆裂。

    秦慎微一驚，衝上來將鳳雲昔拉到了身後，接下來的蕭政那一擊。

    氣血翻湧，秦慎微心口一悶，吐出了血。

    鳳雲昔眉頭一擰，沖蕭政怒喝「你動他，父親的屍骨你也別想得到，蕭政，父親早已說明白，他並不稀罕你的情意。現在你要毀了他最後一點願想嗎？讓他連死也不能安寧。」

    也不知哪一句震到了蕭政，那個即便是面對生死也不懼的男子，立在那兒，默然慟哭。

    鳳雲昔扭開了臉，心裡頭也是一酸。

    到底是有多痛，才讓這樣的一個帝王當眾掉眼淚。

    呼了口氣，鳳雲昔從身上拿出一個小瓷瓶，丟到了蕭政的面前「如果你真想隨他而去，就喝下它。」

    蕭政扶著安靜躺著的鳳凜靠到自己的懷裡，拿起那瓶藥，仰頭飲盡。

    烏血從蕭政的嘴裡一點一點的吐出，最後，他如願的抱著鳳凜一起離開。

    這下，沒有人再能阻擋他們。

    秦慎微眼微睜，回頭來深深盯著鳳雲昔。

    皇帝死了。

    鎮守一方的蒼南王也死了。

    所有人都被這樣的結局給震住了。

    鳳雲城雙膝一跪，雙目空洞的盯著眼前抱在一起離開的兩人，好不真實……

    「父王……」鳳雲城重重的捏拳，垂眸，黃沙下掉落數滴淚水。

    半死不活的齊涙笑得咳了血，這兩個人就這樣死了？

    當他齊家是什麼！

    那麼多年來的抗衡，就因為那點可笑又噁心的情意給打敗了？

    齊涙覺得可笑。

    如果早些知道，他們齊家是不是就不必費那麼大的功夫做這些了。

    鳳雲昔回身，遠望著一片烏煙瘴氣，從喉嚨里慢慢吐出一口氣。

    腰間微緊，鳳雲昔猛地抬頭，撞進秦慎微深不可測的黑瞳里。

    那裡面太深沉，鳳雲昔看不出他此時在想什麼。

    「昔兒，」秦慎微啞聲喚著，傾身來親吻在她的額頭上，說「我們該回家了。」

    鳳雲昔微微一怔，點頭，「好。」

    靠在他的身上，鳳雲昔側目掃向相抵的兩個人，慢慢的閉住了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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