決定完了呂布的生死後,張恆又把目光看向了趙雲。
「子龍,你自常山隨我而來,一路不辭勞苦,屢有功勳。如今雒陽之行大功告成,你想要何種賞賜?」
趙雲連忙拱手道:「長史,末將追隨您,乃是為仁義之所在,所行所為皆是本分,不敢居功!」
聞言,張恆笑了。
若旁人說這些話,張恆必定會認為是謙虛之言,但從趙雲嘴裡說出來,卻無比真摯。
倒是一旁張恆的新任護衛張繡,直接不屑地撇了撇嘴。
這小白臉真虛偽!
張恆笑道:「軍中之事,賞罰分明,豈能是你說不要就不要的。不過你既如此說,那我便再給你加些擔子,如何?」
聞言,張繡眼中閃過一絲幸災樂禍的意味。
張子毅是何等聰明之人,你在他面前惺惺作態,這下弄巧成拙了吧。
可趙雲卻毫不猶豫地拱手道:「長史請吩咐!」
「雒陽的兩萬禁軍,皆是董賊精挑細選出來的,可謂西涼軍的精銳之師,今後便交由你統領了。」
張繡頓時驚呆了,眼中流露著瘋狂的嫉妒。
這就是所謂的加些擔子?
這分明是賞賜好吧!
這小白臉哪裡好了,值得你張子毅如此厚愛!
可趙雲卻猶豫了,遲遲不敢答應。
那可是兩萬騎兵啊,而且還是西涼鐵騎,這是何等的份量!
試問天下諸侯,除了公孫瓚之外,還有誰能拿出這麼多的精銳騎兵?
「怎麼,子龍不滿意?」張恆笑問道。
「不,末將無才無德,自覺無法擔此大任,還望長史收回成命!」
張恆擺了擺手,「行了行了,過分的謙虛就是驕傲了。」
「可是……」
「沒有可是,我說你行你就行。」張恆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。
「末將遵命!」趙雲這才重重一抱拳道。
張恆滿意地點了點頭,旋即又笑道:「西涼鐵騎不同於中原軍隊,戰力強則強矣,但想要完全掌控,還需施展些手段。子龍打算如何駕馭這兩萬西涼鐵騎?」
面對張恆的考校,趙雲沒有立刻回答。
思索片刻之後,才開口答道:「長史,末將以為,統軍自當法度嚴明。有功者賞,有罪者罰,如此可使士卒歸心,將士效死,才能打造出一支仁義之師!」
趙雲的回答,放在這個時代,屬於一份標準答案。
但,這卻不是張恆想要的答案。
「子龍此言甚好,但卻有一點不妥……」
趙雲皺眉道:「何處不妥,還請長史示下。」
「若照此法施展下去,不出一月,軍心盡散。」
「為何!」
趙雲瞪大了眼睛,其中寫滿了不可置信,他不明白自己錯在了哪裡。
張恆嘆了口氣,目光看向了遠方,若有所思道:「子龍可知,這世間之事,最重要的是什麼?」
「這……」趙雲略一皺眉,沉吟片刻後才答道,「末將以為,世間之事,當以道義為先。」
「錯,道義固然重要,卻並非首要。」
張恆注視著趙雲,緩緩伸出了一根手指。
「世間之事,首重者便是一個字,利!」
「利?」
「不錯,利之所至,天下歸心。」
這番言論過於新奇,劇烈衝擊著趙雲的三觀,讓他不能接受。
迎著張恆的目光,趙雲一咬牙道:「長史之言,末將卻是不敢苟同。君子喻於義,小人喻於利,豈可以利趨之?」
張恆笑了,「子龍以為,道義不是利益之所在?」
「道義和利益是兩碼事。」趙雲搖了搖頭,還是不贊成張恆的看法。
張恆沒再解釋,而是扭頭向張繡笑道:「伯淵,我來問你,你與令叔父為何會歸順徐州?」
張繡一愣,他萬沒想到張恆會忽然問他,一時便愣住了。
張恆搖頭一笑,又向賈詡問道:「文和你來說。」
賈詡本來看戲看得好好的,也沒想到會波及到自己,心中便有些無奈。
張子毅,你自己好為人師就算了,卻偏偏扯上我作甚。
如此弱智的問題,也值得我來回答?
「玄德公寬仁有為,乃百年未見之明主,有志之士莫不賓服,在下自然也不例外。」
聽了賈詡的回答,張恆差點沒笑出聲。
「子龍,你聽到了吧,文和先生之所以歸順徐州,皆因玄德公之仁德,至少……不用擔心自己的小命哪天就沒了。」
賈詡:……
我是這個意思嗎?
趙雲卻是若有所思,大概明白張恆想說什麼了。
「還有子龍你,當初為何要聚眾捍衛家園?」張恆又問道。
「自然是庇護家鄉父老。」趙雲毫不猶豫地答道。
「這不就是了。」張恆聳了聳肩道,「你生在常山,長在常山,自然不忍家鄉父老受賊寇凌辱。捍衛家園,便滿足了你心中的道義。見家鄉父老平安,你便心滿意足,如此,你心中的仁義,便是你的利益。
正如你投奔徐州,是為了建功立業,青史留名一般,這也是你的利益所在。
有時候,利益與道義並不衝突,子龍以為如何?」
趙雲這才恍然大悟,對張恆拱手道:「多謝長史教誨,末將明白了!」
張恆伸手入懷,掏出一卷竹簡遞了過去。
趙雲連忙接過,問道:「長史,這是何物?」
「太公兵法。」張恆笑道。
趙雲驚訝道:「可是當年留侯所學之《太公兵法》?」
「正是。」
「多謝長史!」趙雲大喜,連忙拜謝道。
所謂《太公兵法》,在後世還有一個名字,叫做《六韜》,是張恆入徐州之後偶然得到的。
這本書相傳為姜太公所著,不管真假,但張良確實學過這本書,並且將其發揮到了極致。
不同於孫子兵法的理論派,這本太公兵法卻是真正的實用派,裡面記載的,都是操作性極強的東西。
而且它的核心思想只有一條——同天下之利者則得天下,擅天下之利者則失天下!
也就是說,你能讓更多的人獲利,才能戰無不勝,可謂是功利主義的先驅。
趙雲各方面都好,但唯獨太過恪守仁義道德,手段也就不夠靈活,所以張恆才將這本太公兵法交給他,讓他觸類旁通一番。
張恆認真道:「此書博大精深,子龍若有閒暇,可好生研讀,必然有所助益。」
「末將明白。」
趙雲小心翼翼將竹簡放入懷中,貼身收好。
「至於我方才所說,想要收攏這兩萬西涼軍的心,必然要讓他們獲利。西涼軍久居邊塞,習性與中原大不相同。你接管之後,需得以利誘之,徐徐教化,才能使將士信服。萬不可立刻改弦更張,更不可嚴刑峻法,強行施為。」
無論你想讓他們變成什麼樣子,都得先按照他們的習慣來。
「末將明白了。」趙雲重重一點頭道。
望著如獲至寶的趙雲,張恆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
如今的徐州,武將雖多不勝數,但真正能獨當一面的大將,也就只有關羽和張遼。
為此,張恆曾建議劉備在外設立兩大軍區。
等趙雲什麼時候將這本太公兵法融會貫通,便可以設立第三軍區了。
……
大軍緩緩行進,十日之後,終於回到了雒陽。
張恆第一時間便去了城外大營,準備和陳宮商議借道兗州之事。
可還沒進入大營,大老遠就見到一個身影向自己沖了過來。
此人一邊沖還一邊手舞足蹈,臉上滿是興奮之色,突出一個抽象。
「子毅,子毅!」
等到這身影近了,張恆才看清楚,臉上卻露出了一絲驚訝。
「奉孝,你為何會在此處?」
「自然是來找你!」
郭嘉跑得氣喘吁吁,臉色通紅,卻怎麼也掩蓋不住眉宇間的那股興奮之色。
這傢伙打了雞血了?
「子毅,雒陽發生的事,我可都聽說了。」郭嘉埋怨道,「你這廝太不厚道,誅殺董賊這麼大的功勞,居然一個人獨吞,當真是不仗義!」
張恆有些無語,「你大老遠跑過來,就是為了說這個?」
「遠?一點都不遠,兗州距此不過數百里而已。」
張恆直接無語,對郭嘉豎起了大拇指。
你可真是個邏輯鬼才!
「直說吧,你來作甚?」
「得知你端了董賊的老巢,我特地來為你慶賀。」郭嘉笑道。
「不說算了。」
張恆沒好氣道,直接縱馬越過了郭嘉。
「子毅別走,我說……我說還不行嗎!」
郭嘉一把拉住了韁繩,滿臉討好地笑道:「子毅兄,那個……你看,董賊死了,數萬西涼軍也拿下了,咱們回去的時候,是不是……順道直接把兗州給打下來?」
張恆:……
郭奉孝,你長得已經很美了,就別想得太美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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